建号的时候我们有四个人:司南、哆来咪发、流云、温米克。走着走着,人就散了,剩我一个……

来新人啦,我来破坏画风了

[冬季连载] 永远的出口(二)

[日]森绘都/[译]流云

 

 

    “下周日我要办生日会,大家都要来哦。”

    在还没有进入四年级的六月,大家收到好惠这样的邀请。

    生日会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大事。每当组内有谁要过生日时,我们都一定会出席生日会,轮到自己过生日的时候,也会邀请组里所有的人。这已经是小伙伴间不成文的规定了,所以好惠想办生日会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。

    话虽如此,受到好惠邀请的我们五个人,不约而同地“啊?”了一声,随后便沉默了。大家都以为,今年已经没有好惠的生日会了。

    一年前的六月十日,在最先迎来九岁生日的春子之后,本应该举行好惠的生日会了,结果被她以一句“妈妈生病”取消了。我们没有办法只好送了礼物敷衍过去,可是既没有吃到蛋糕也没有收到回礼的生日实在是非常乏味。

    “阿姨的病,治好了呢。”

    “虽然阿姨接电话的时候听起来还是有点吓人,可是真好呢,能办生日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。只是送出礼物的话,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办生日会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到底是为什么呢——”

    本来以为今年已经没有了的生日会又一次复活了,我们五个人为此心跳不已。生日会——在那个年纪,只有这个词语可以使我们无条件地情绪高涨起来,这份高涨的情绪到一起出去买礼物时达到了巅峰。

    我们的镇上,田地占据了大部分的地面,空中一年四季都有播撒农药的直升机。在附近买东西的话,我们会不谋而合地选择小学背面的青叶堂,或者是稍微远一点的蒲公英文具店。因为青叶堂主打学习用品,像三丽鸥这样的流行系产品比较少,所以我们决定星期五放学后一起走远一点,去蒲公英文具店买礼物。

    大家被Patty&Jimmy的新作、带有香味的橡皮擦吸引着,你一言我一语地认真挑选着礼物,那是最幸福的时刻。虽然我已经不记得那时我买了什么,但还记得须田一个人犹豫到最后也没能锁定一个目标,豁出钱包花了近一千元。买了迷你彩色铅笔、小记事本的豪华套装,还有一个可爱的书套。因为那时我也很想要那些东西,所以直到今天我都记忆鲜明。

    抱着系上五颜六色丝带的包裹,我们满足地踏上了回家的路。过了一晚,第二天,我们又一次拿着包裹,第一次前往好惠的家。

    建在镇外坡道上的家,有着乍一看很洋气的蓝色屋顶和米黄色外墙,与当时耳中常常听到的“摩登”一词非常相配。屋前,两台汽车沿着水泥矮墙整齐紧密地停靠在一起,庭院里的花架也排列的有条不紊。理所当然的,家里也是一丝不苟。可是,对于生日会场来说有一点整洁过度了。

    期待着色彩鲜艳的装饰,我们通过玄关旁的楼梯来到了楼上好惠的房间,可那里也完全没有一个欢乐的生日会应有的布置,此外,也并没有闻到好吃东西的香味,甚至没看见阿姨甜甜地出来迎接、说上一声“啊,今天真是谢谢大家前来啦!”。

    真的很奇怪,为了吃大餐甚至都没吃早饭的我们面面相觑。不会吧,怎么这样,不,这不是真的。在藏不住困惑的我们中间,只有好惠看起来比平日笑得更加开心。

    大概听好惠一个人讲了快一个小时之后,具有领导地位的春子似乎是为了打破这份麻木,提高声音说了一声“礼物”。

    “差不多,把礼物给你吧。”

    春子试图带来新的展开,促使生日会的开始。

    “嗯,是的呢。”

    “礼物、礼物。”

    “毕竟是生日会呢。”

    我们依次把礼物交给好惠时,她都会发出欢呼声。终于,她打开了最后一个包裹。可是,无论是蛋糕还是大餐,都依然没有现身。

    “好惠,稍微过来一下。”

    楼梯下传来了阿姨的呼唤声。面对完全变得沉默的我们,就算是好惠也渐渐没话可说了,此时已过去了两个小时。可就在刚刚,玄关传来了开门的声音。说不定是阿姨为了我们买东西刚回来,我们立刻充满了期待。可是,那也只是转瞬的希望罢了。

“稍等一下。”好惠下了楼。可她过了几分钟回来的时候,并没有端着盛着大餐的盘子,只是红着眼。

    “好惠,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发生了什么吗?”

    不论我们问什么,好惠都不回答,只是就这样站在门口,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。代替她解答我们疑问的,是随后上来的阿姨。

    “我们家呢,现在不会办生日会了。姐姐也是,弟弟也是。所以,虽然不知道好惠说了什么,但大家今天都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都回去吧。

    扫视着我们一圈人,阿姨确实这么说了。

    大家的脸被窗外明亮的阳光照射,一瞬间,染上了一层红色。那时的我们认为在生日会上被欢迎是理所当然的权利,所以受到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时,我们一时半会弄不清楚情况,只能沉默以对。咕,不知谁的肚子交了一声,可大家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憋着笑,只有那个声音在虚空的宇宙中漂浮。

    终于,阿姨低沉地叹息一声,消失在了楼梯口。好惠仿佛是为了隐藏自己的哭泣,跑到隔壁房间闭门不出。剩下我们几个,只好踩着床边散落的丝带,迅速地离开了。

    当时的日本与现在不同,那时贫富差异在孩子们眼里忽隐忽现——同班同学的衣着上、参加公开课的妈妈们的衣着上、还有偶尔带来的便当里。可是孩子的世界中有这样的潜规则,即使用肉体上的缺陷嘲笑捉弄其他人,也不能用别人的贫穷作为攻击的靶子。

    说不定好惠在不经意间露出过贫穷的迹象,所以我们才没能注意到这意外又简单的原因吧。

    可是,不论是谁,都觉得好惠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。如果非要说的话,甚至是比较富余的家庭,毕竟《RIBON》和《なかよし》(集英社和讲谈社出品的少女漫画杂志——译者注)每个月都会买两册;日常服装也大多是新衣服,而不是姐姐的旧衣服;腰部是皮筋的短裙刚刚流行的时候,她也是第一个入手的,还和扯皮筋的男孩子一起玩耍。

    这样的好惠说着“要办生日会”,邀请我们去她家,我们才高高兴兴地带着礼物去了。结果去了之后既没有蛋糕,也没有大餐,甚至是点心也没有。当然,回礼也没有。最后还被阿姨一声“回去”轰走了。

    开什么玩笑!

    我们变得这样激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。就算是用小孩子的角度去考虑,这也是太不讲道理了。

    “我还是第一次受到这种屈辱。饭都没吃上就回去什么的,也太傻了吧。妈妈肯定也要这么说我。”

    “那个可恶的老太婆,居然说,回去,我们家不办生日会什么的。那最开始就不要叫我们嘛。”

    “啊,白瞎了礼物。”

    “肚子饿了。”

    “没去她家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空腹更加激起了我们的愤怒。其中表现最激烈的,是平时老老实实的须田,她甚至隐隐流下了泪水。

    “要不是买了那么多的话……明明都已经没有零花钱,一贫如洗了。”

    小孩子的世界从某些方面来说,要比大人的世界更加残酷。因为不能通融的事情就会记恨他人,喜怒哀乐都像箭矢一样,笔直地刺向对方。

    “说起来,好惠去年也仅仅是收了大家的礼物,今年肯定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。她真的是唯利是图。”

    “好惠明明已经从男生那里收到了一大堆礼物。天天到处说‘快到我的生日啦’。”

    “男生也是很蠢呢,不知道怎么就会被那种女的吸引。”

    接下来,越来越激烈的讨论方向就朝着说好惠的坏话转变了。平日潜藏的不爽和嫉妒一下子爆发了出来。或许是因为我们一直在寻找着一个借口,用以攻击碍眼的好惠吧。

    还处于兴奋状态、不能平静的我就这样和大家告别,回到了自己家里,向妈妈倾诉无处容纳的怒火。

    “呐,听我说哦,好惠……”

    知道事情经过的妈妈面露难色。“虽然我很能理解纪子的心情,但是也请考虑一下好惠的心情。这件事向谁说都不行哦。”妈妈这样下了定论。我点点头,说着“我知道了”,随后一边嚼着碗柜里找到的面点,一边跑到楼上姐姐的房间里,又一次倒出苦水。

    那个年还还没有无绳电话这样的东西。电话一般是一家一台,放在公用空间的电话台上,所以很遗憾不能偷偷地和朋友打电话。在姐姐房间里把面点吃得精光后,我想起来背后的巷子里住着同班的女生。虽然关系也并没有那么要好,但都到了这个时候,随便是谁都行。我马上到那个同学的家里,再一次倾诉了愤怒,直到心满意足。

    这一天,通过这种方式排解愤怒的并不只有我一个人,组里面五个人都是这样度过的。或是打电话给朋友、或是直接登门拜访,基本上都做了相似的事情。

    结果第二天,四年级三班的生日会事件就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了。
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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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里我们有一个失算的地方。

    我们到处说好惠的坏话,贬低对她的评价,企图把班上的人都变成我们的同伴,也就是恶意地期望着好惠被大家排挤吧。大家听到我们的话,当然也和我们一样义愤填膺,可另一方面,似乎倾向于更加同情好惠。比起明明在生日会上送出了礼物,却什么也没吃到,还被赶走的我们五个,到不如说有一个坏心眼的、不许开生日会的妈妈的好惠,从第三者的眼光来看更加值得怜悯。不论我们多么热情地描述我们当时的饥饿,也不能丝毫拨动他们的心弦。他们的同情全部集中在眼中强忍着泪花的好惠一个人身上了。

    再加上对方还是平时比别人都热闹一倍的好惠。一直精神满满的女生展现出了意外的侧面,这进一步鼓动了男生们对好惠的热情,本来讨厌好惠的女生们也只好软化了态度。

    我们到处散布对好惠的中伤,回过头来却并没有从她那里夺走任何东西,反倒是填补了她的某些空缺。

    完败。败给舆论的我们,只好再一次接受了好惠。不想和全班同学为敌的话,只能让生日会的事情就这么过去,延续和以前一样的关系。

    我们咽下泪水,装做无事发生。好惠也学我们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,老实了几天就变回了以前的样子。只是年级里留下了“好惠的妈妈是后妈”、“游手好闲不做饭的鬼母”这样的传说,似乎生日会一事就要这样静静地被忘却掉了。

    忘不了这件事的,只有明明什么也没吃到,还被班上的男生们贴上“贪吃五人”标签的我们五个。表面上笑容满面,却心怀不满,被迫和好惠和解的我们,在胸口的暗处对好惠的憎恶也与日俱增。

    我们无法原谅好惠。

    于是,我们计划悄悄地复仇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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