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号的时候我们有四个人:司南、哆来咪发、流云、温米克。走着走着,人就散了,剩我一个……

来新人啦,我来破坏画风了

[春季连载] 永远的出口(十一)

[日]森绘都/[译]流云


第四章 DREAD RED WINE

中学时代。人们都说那是像匕首一样锐利、又像玻璃工艺品一样细腻的时代。

然而果真如此吗?

每当我自己回顾这段过往的时候,想起来的其实并不是匕首或者玻璃工艺品那样的人生,而是无聊的无用之物一样的自己。那激烈的三年,所谓的青春期正中央,能够想起来的大概只有我对刘海、时尚,还有对男生的思考吧。

总是说着“大人们都不理解我”这样的大话,可事实上,比起完全不感兴趣的大人,剪得过短的刘海才更觉得心痛吧。

“老师什么的不会相信了。”每次这样怒目圆瞪时,其实也只在是偷瞟喜欢的男孩子吧。

谁都无法回到那有如突然刮起的旋风一样的时代。

现在的我只能一边感触着那阵风,一边沉入回忆。

现在的我只能对“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刘海呢?”给出答案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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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所在的山吹第一中学,是一所校规严格,不仅限制发型,还限制着装的学校。

那大概是校规普遍严格的时代吧。当时暴走族在全国范围内流行,哪个中学的窗户被打碎了几块,哪里的不良动用私刑造成了多人受伤这样的新闻不绝于耳。校方为了防止这些非法行为,表现出大力强化所有校规的倾向。

刘海要在眉毛的一厘米以上,过肩的头发要用黑色皮筋扎起来,裙子的长度要到膝盖下八厘米,袜子必须穿白色的并且要折三下,包带必须长于五厘米,唇膏只能用药用的,等等。

现在的中学生听到这些规则可能会嘲笑它们没有意义,可在那老师们强硬逼迫学生,学生也强硬抵抗的时代,它们的确存在于尚有微热的过去中。

发出抵抗声音的,主要是那些虽然看起来有点不良,但个性率直、成绩也不错的学生。他们出色地主张自己的想法,做着让老师们都觉得棘手的对手。可另一方面,也有不具备表达心声的能力,并因此暴乱起来的学生。

我是既不属于前者又不属于后者的普通人,是循规蹈矩,不去和老师争辩,平安无事生活的多数人中的一员。学校小鸟屋中的小鸟们一夜之间就被暴走族残杀殆尽的那个时代,比起出尽风头,不去引人注目显然是一种更为实际的价值观。遵守裙子的长度、把白色的袜子折三下就能在安全区的话,我觉得我也会乐意践行。老师、学校都太可怕了。

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的妈妈反而更让我害怕。

妈妈曾有一段励志成为美容师的时期,就像大梦之后留下的残香一样,家里真的留下了专业的理发剪。逃不出普通OL和主妇命运的她为了消除怨念,总是用那把理发剪,执拗地帮我遵守“刘海必须高于眉毛一厘米”的规则。

一开始入学的时候,我总是在学校低着头,这并不仅仅是因为我对中学这样的新舞台感到恐惧,更是因为我露出全部眉毛的刘海显然剪得过头了。剪掉后的那几天,每次听到教室和走廊的笑声,我都会悲惨地觉得那是在笑自己。

当然我也向妈妈抗议了。把刘海严格地剪到这一步的学生,找遍学校也只有我一个。过于遵守校规的我反而在人群中显得很浮夸,就算在学校里因为这个被欺凌也是不奇怪的事情。

可是,妈妈几乎从不就事论事,总是倾向于用全局的视野捕捉事物。

“纪子,社会呢,是需要规则的,如果制定的规则不能每个人都遵守的话,秩序一下子就乱了。如果纪子要打破规则的话,那当其他人也要打破规则的时候,你都不能够去抱怨了,就算是被杀了也不能。这样也可以吗?”

我觉得比起被杀害,被欺凌才更可怕。那种恐怖感像振动一样栩栩如生地传达到肌肉,而对此完全不了解的妈妈,说的话于我而言充满了空洞。可另一方面,要是在这里忤逆的话,又会使她不高兴,可能就连我在客厅稍微放松一下都不被允许了,这样的未来图景同样栩栩如生。最终,我还是选择了放弃抵抗。

屈服于没有抓住主要矛盾的妈妈后,我用白毛巾包住了头。

透过洗手台的镜子,我能看到手握理发剪的妈妈乐在其中的样子。

偶尔,我甚至有一把夺过那发光的剪刀刺向她喉咙都冲动。

尽管是因为刘海这种小事,但那也是天真且鲜明的杀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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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一件事,虽然很微不足道但也确实让我很烦恼。

“小纪,昨天你也没来网球部吧,明明约好了一定要来的。”

那天早上,我一如既往地趴在桌上熟睡时,头顶传来了埋怨的声音。还是来了啊,我抱着觉悟抬起头,只见同组的三人像是为了遮住第一节课前教室的嘈杂一般,站在我的面前。身材高大的长谷,长了虎牙的山,还有总是被郁金香叶子一样的两人夹在中间的千佐堵。

“抱歉,昨天突然肚子很疼......”

找了一个显而易见的借口后,正中间的花朵对枯萎杂草一般的我露出了担心的脸色。

“小纪,你不是前天也这么说吗,突然肚子疼。”

“胃不好吗?”

“上周是一直头疼。”

“头也不太好吗?”

“再上周是神经痛。”

“到了下雨天又说淋湿了......”

“小纪”,千佐堵无奈地摇了摇头:“你这么不喜欢网球吗?”

最讨厌了。

成了中学生后,抱着参加社团活动地想法,我和入学典礼时坐在身边地千佐堵一起加入了网球部。虽然也受到了《网球娇娃》(山本铃美香1973年开始连载的运动漫画,后来拍成TV动画和剧场版动画——译者注)的影响,但马虎选择的结果,就是切实体验到了自己的运动白痴。“你是故意来添乱的吗?”前辈总是朝我怒吼;“也有成为经理的道路”顾问老师也常常给我压力。这使我每天都泪如雨下。在千佐堵的面前,我总是觉得应该再多坚持一下试试,但当我得知憧憬的前辈在背后偷偷叫我“眉毛妹”后,我终于成为了完全的幽灵部员。

“还没和阿姨说吗?退部的事情。”

在千佐堵的追问下,我难为情地底下了头。

“嗯,反正她也不会同意。”

“为什么啊?”

“给我买球拍的时候,她就一直在旁边念叨了:我们家的规矩是一旦开始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最后。这样的规矩,明明一直以来都没听说过,更像是心疼球拍钱才这么说吧。”

“这么说的话我也能懂。没事的,好好沟通的话,就算是阿姨也能理解的。比起球拍,肯定还是小纪更加重要吧。”

“是这样吗。”

“毕竟是小纪的妈妈啊,肯定最理解小纪的事情了。小纪拿出决心认真谈谈的话,她肯定能接受的。”

“是这样吗。”

“我呢,虽然觉得小纪退出网球部很遗憾,但如果小纪真的想要这么做的话我也没有办法。不是为了妈妈,也不是为了网球拍,我希望小纪能为了自己生活。”

千佐堵加入网球部后马上就成为了新部员的领队,受到这样的她的激励,在我回应“是这样吗”前,乒乓球部的长谷和文艺部的山就异口同声“是的是的”附和起来。千佐堵所说的话也的确是正确的言论,有一种让人安心的、坚定的力量。

“但是像现在一样模棱两可的状态是不太好的。如果想放弃的话就应该放弃,想继续的话就应该继续,要好好地做出决断。在明确地决断之前,小纪还是网球部员,还是要好好在课后的练习中露脸,好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那说好了哦。”

“嗯。”

我勉勉强强地小声答应后,山和长谷都哇地拍起手来,千佐堵也微笑了起来。

同样的约定已经进行了无数次,可每当我打破的时候,千佐堵还是会不厌其烦地重复上面的事情,每到这时山和长谷也会一起拍起手来。入学典礼以来三个月,只是因为坐得近就进入了同一个小组的她们都毫无疑问是善人,我在对此感到庆幸的同时,又会时不时被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恶劣心情袭扰。

一边明明知道我肯定不会遵守约定,一边却重复着“说好了哦”的千佐堵;一边丝毫不想遵守约定,一边嘴上答应着“嗯”的我自己。那个只会欺骗、毫无刺耳声音、又有模有样的空间,给人一种微妙的寂寥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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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,那一天我也打破了约定,并且也没有和妈妈挑明退部的想法。要是有努力说服妈妈的毅力,我也不用放弃网球部了吧。

想退出网球部。因为说不出这句话,我每天放学后都在街上彷徨。同样的路来来回回要走好几遍:或是在商店街闲晃,或是在超市徘徊,或是在书店站着看漫画。走累了就去公园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,等到傍晚网球部差不多结束活动后,我才总算能踏上回家的路。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?我也思考了很多遍。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才好的时候,就毫无来由地想见小学时代的朋友们了。

可是,并不能见到。

偶尔打电话来的春子,似乎已经早早适应了私立中学的生活,我也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虚张声势一番。就算向鸟说泄气话,也有一种“反正他都是春子的男朋友了”这样先入为主的徒劳感。而进入同一所中学的空子和美耶受到《玻璃面具》(美内铃惠1976年开始连载的超长篇漫画作品,后来同样被动画化——译者注)的影响,加入了演剧部并沉迷其中,现在我与她们仅限于在走廊上聊聊天罢了,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交集了。

不论是谁都融入了新生活,切实地前进了一步。

在原地打转、彷徨的,只有我一个人。

剪掉刘海、脱离网球部,不论在家还是在学校都可以说很凄惨的我自己,也许也并不想被她们看见吧。

(未完待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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